今天我們炫耀的……

今天我們炫耀的……

屈穎妍
2019-12-09

　　近月友儕圍爐話聚，總少不了這樣的對白：
　
　　「我的四十年老友退群了」
　
　　「我跟老同學反面了」
　
　　「我家的家庭群組吵架了」
　
　　「太太跟女兒一星期沒說話了」
　
　　「我只能跟兒子說：你做甚麼都好，總之千萬別犯法」……
　
　　人與人之間的撕裂，始自佔中，到今年反修例暴亂再「發揚光大」，每一個人、每一個家庭，幾乎注定有幾段撕裂關係，就算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顏色一樣，也會有些外甥子姪或家人的另一半，如嫂嫂、妹夫之類，因政見不同從此反目。
　
　　有對夫婦，本來與兒子一家同住，退休後有兩個孫作伴，三代同堂，本應樂也融融。一場暴亂，讓他們與媳婦分了顏色，大家無話可說之後，媳婦更怕孩子被藍色的祖父母「洗腦」，一家四口決定搬離大宅，不讓孩子跟爺爺嫲嫲接觸，原本的熱鬧家庭，變成只剩兩老的孤寂冷清。
　
　　從前朋友相聚，互說近況，總有個少不了的話題：
　
　　「我家兒子剛考進中大。」「嘩，恭喜啊，你安樂了！」
　
　　「我家女兒今年理大畢業。」「好了，孩子出身，你就開心啦！」……
　
　　今年說到同樣話題，大家的反應卻是這樣的：
　
　　「唉，我家兒子剛考進中大。」「哎呀，倒霉了。」
　
　　「我家女兒今年理大畢業。」「弊了，這幾年的大學畢業生都沒人請。」
　
　　從前親友炫耀的，是孩子唸甚麼學校：
　
　　「她唸女拔」「他讀華仁」……
　
　　今天我們炫耀的，是孩子屬甚麼顏色：
　
　　「我好彩，個個孩子都正常。」
　
　　「我慘了，一黃一藍，兩個一看新聞就吵架。」
　
　　「夠我慘？孩子全黃，我在家連TVB都沒得看。」
　
　　前幾天，聽到一個悲慟的消息，一位退休才三年的警察朋友，因得了抑鬱症自殺身亡。讓人傷痛的，是他的抑鬱症緣起，是因為擔心做警察的兒子。
　
　　本來退休是享清福的開始，拿著長俸閒來找朋友飲飲茶、打打波、去去旅行，是很多退休警察的快活故事。可惜，他的退休日子遇上這場暴動，而他那當警察的兒子也是反暴的其中一員，於是，擔憂阿仔工作受傷、擔心家人被起底、憂心兒子放工遭伏擊，成了他每日閒來的胡思亂想。自己做過警察，更明白當差的凶險，憂心過度，變成抑鬱，鑽了牛角尖，一縱了結生命。
　
　　這樣的悲劇，相信只是冰山一角，沒人會報導，但卻真實地存在。反修例暴動毀了香港法治，毀了一代人的價值觀道德觀，更毀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與互信。儘管小島表面上運作如常，但人心的摧毀，已在不知不覺間動搖著香港的命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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